第8章 骑士
阳光正好，院子里花开的繁盛，吸引着蝴蝶蜜蜂穿花而过。杜蘅放了块方糖到咖啡杯里，然后用勺子慢慢搅拌：“这么久不见，叔叔反而越来越年轻了。”坐她对面的男人听后愉悦的笑了，他的鱼尾纹微微扬起，形成优雅的弧线，“阿蘅还是这么会说话哄人开心。只是我啊，早老了，现在世界是你们的了。”他的目光转向院子里开的茂盛的蔷薇，“就像这院子里的花，我早过了花期。现在就看玉儿的了。”杜蘅低头抿了口咖啡，“小玉儿他、他很优秀，也很努力，叔叔你不用担心。”这人正是顾玉的父亲李好，他点点头说道：“玉儿是很好，可是他毕竟是男子。如果他姐姐还在也倒好，只是、只是我命不好。”他说着说着，眼泪已盈眶。李好的情况，杜蘅是知道一些的。他年轻时和顾石生过一儿一女，只是顾家瞧不上李好家，她们把女儿留下，把他和在襁褓中的顾玉赶出了顾家。后来长女顾成长大了才把李好和顾玉接回去，熟料好日子没过几年，顾成又出了车祸不幸身亡了。纵使保养得当，在岁月和悲伤的侵蚀下，他的青丝也难掩白发。他虽身居豪宅，日日锦衣玉食，但是到底何种滋味，也自有他自己知道。杜蘅低声劝道：“叔叔节哀，你多想想玉儿。”李好拭了拭眼角泪花，他看着杜蘅恳求道：“阿蘅，我这次请你回来也是想请你帮帮他。你们认识了这么多年，你一直都对他很好，而且你也有能力，你一定能帮他的，对不对？”杜蘅低声安抚他：“叔叔，小玉儿有事，我肯定会帮他的，只是你能告诉我外面那些谣言是怎么回事吗？”李好点点头，跟杜蘅说起了这豪门乱事。原来顾石除了李好，还娶了一名男子徐薇。徐薇家底厚实，两家联合也算是强强联合。徐薇最大的遗憾是他只有一个儿子顾青，因此顾石一直培养李好的女儿顾成，希望将顾成培养成藤云接班人。但是没料到去年年底顾成酒后出了车祸，“这一定是徐家人做的，他们想抢走顾家的产业，害死了我的孩子，连妻主、妻主都被他们气病了。”李好说着说着又哽咽了。杜蘅听了这些大概明白了，徐家背后有黑社会背景，顾石重病在床，顾成走的突然，全靠李好顾玉支撑，而他俩背后又没有任何助力，日子想来很难。“那叔叔和小玉儿是怎么想的，有什么打算没？”“藤云绝对不能让给徐家。只是现在公司里的股东都是摇摆不定，徐家还找人威胁恐吓他们。徐家这群流氓！”“哟，老的还没死，这都偷情偷到家里来了。”杜蘅寻声望去，说话的是一年龄和李好相仿的中年男人，他一身华服，妆容精致，只是颧骨偏高，看着有些刻薄。“徐薇，你来这干嘛？”大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，李好眼里都是仇恨的光。顾宅里有几套楼，李好和徐薇各住一侧，一般都是互不搭理的。“我过来抓奸啊。妻主不在，谁知道你有没勾三搭四。别到时候又给妻主领个野种回来。”“你、你给我出去。”“你算老几，赶我。你别忘了，我才是被明媒正娶的，要走也是你走。”眼看徐薇越说越难听，李好已经气得脸色发白，杜蘅急忙拦住徐薇：“顾老虽然生病，这家能做主的还是顾老，谁走谁留也是顾老说了算。”徐薇伸手就要推杜蘅，“你算什么东西。”杜蘅将他手臂往前一拉，徐薇人往前倒，杜蘅放开手，徐薇整个人就要面朝地跌下去，徐薇尖叫起来，谁知杜蘅抓住他的衣领，又将他拉了起来。等他站稳，杜蘅才笑眯眯的说道：“徐先生小心，地上碎石多，划花了脸就不好了。”
这一拉一带，让徐薇显得格外狼狈，再不复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。他看了看李好，又瞪了眼杜蘅：“我们走着瞧。”等徐薇走了杜蘅又安慰了李好许久。总裁很忙，总裁助理也很忙。尤其现在各种投标阶段，除了工作，晚上还有各种不能推卸的应酬。这晚饭局结束，客户也走了，顾玉却没看到杜蘅，他找了一圈才在某个角落找到杜蘅。杜蘅双腿交叉靠墙站着，她衬衣扣子开了两颗，走的近了还能看到她性感的锁骨。她本身气质好，来来往往总有人忍不住看她，她浑然不注意，只偶尔抽一口手里的烟。顾玉慢慢走上前：“你、你还好吧！”自那日宵夜后，他俩也只剩下工作的交集，私下里连句话都没说过。这当然主要是顾玉单方面的不搭理。可是这些天他看在眼里，知道她确实是个非常称职的助理，陪他没日没夜的加班，应酬时为他挡各种骚扰和酒，一杯一杯白酒如白水，她喝下连眉都不皱。杜蘅看着他笑了笑，又摇了摇手里的烟，“要吗？”年少的时候抽一根烟都小心翼翼怕对方知道，怕对方觉得自己学坏，怕配不上他。而今也只能在夜深人散请你陪我抽一支烟。物是人非大概如此。顾玉摇摇头：“不早了，回去吧。”他转身时杜蘅拉住了他的手：“等等我，等我抽完。”顾玉默默抽回手，站在了一边。杜蘅吐了口烟，低头笑了笑，低声的问道：“以前一直都这么辛苦吗？”顾玉默然，其实并不辛苦，她一直为他挡着一切，哪里那么辛苦。顾玉突然想起别人说的一句话：“顾玉，你就像一个矜持的小王子，而杜蘅就像守护你的骑士。骑士为王子挡风遮雨，好浪漫！顾玉，你真的好幸运！”顾玉以前也觉得自己好幸运，可是没有人告诉他骑士也会离开，或许还会成为别人的骑士。大概已经习惯了顾玉的沉默，杜蘅也没说话。他们似乎一直都这样，一个说，一个听。不知道他在别人面前是否也这样，杜蘅心里酸酸的，“你和白礼怎么样了？”话一问完，杜蘅后悔的扶额，大概真的是喝醉了，这种问题都问出来了，但是心里毕竟还是期待答案。她兀自懊恼，却没注意顾玉的脸色冷成了冰，“我的事不用你管。”顾玉提脚前行留下杜蘅一人。杜蘅呆呆望着他的背影，她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，说好了大肚放手，结果还是放不下。有灯光打进了她的眼睛，她眯起眼，来的是顾玉的车，不过几秒，车滑行停到她眼前。车窗被人摇下，冷冷的声音响起，“上车。”杜蘅盯着顾玉精致的侧脸看着看着笑了起来。她都能猜到他的行为，他俩都喝了酒，他不放心，所以让她坐他的车。他看起来冷冰冰的，绝情的很，可是偶尔又别扭的关心她，这点点善意仿如黑暗里的微光，或者沙漠里的一滴水，照亮她的生命，滋润她的灵魂。杜蘅扔了烟头开了车门坐在顾玉身旁，车在昏黄的马路上匀速前行，车里缓缓流淌着安静的柔和的乐曲抚慰人的心灵。酒意慢慢上了头，到了地方，杜蘅开了车门又停了下来，她扭头看向顾玉，手抓住顾玉的手，牢牢盯着他，眼睛都发光，“小玉儿，我回来了。我知道你过得很难，但是不管多难，我都陪着你，你不要我我也陪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