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节
当少女微喘着气站在他面前,看清他的长?相后,眼中的希望一寸寸黯了下去,饶是理智如温初言,也?不得不用尽全力才生生忍住与妹妹相认的冲动。
他不敢与妹妹相认,可又?不忍看她伤心难过,隐瞒身份与她相处,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掀起惊涛巨浪。
——他实在是太?想她了。
温初言懊悔自己的不坚定。
妹妹不了解真相,他还能不懂事情的轻重缓急吗?
要是那个时候能忍住,当机立断转身走人,拓拔琰就?不会跟温久碰上,并对她产生兴趣了。
温初言叹了口气:“抱歉,岁岁,要是我早点发觉拓拔琰的计划就?好了。”
“不是哥哥的错。”
温久摇头道?:“北戎王心思难测,想一出是一出,你哪能次次猜中他在想什么?”
温久虽然恼自己被排除在外,但也?明白江澧他们要顾虑的事情更?多。
何况兄长?在北戎忍辱负重三年,受尽磋磨,她怎么舍得怪他呢?
“哥哥,三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?你怎么会流落到北戎?”
回想起当年之事,温初言英俊的面庞覆上一层冰霜。
“父亲去世后我明里暗中试探过二叔几次,宋莜岚发觉我在怀疑她,遂生出了灭口之心。”
再度提起宋莜岚这?个人,温初言连公主都不叫了,对温致宁倒还保留原来的称呼,只是语气淡淡,并未包含太?多感情。
“当然,我福大命大逃过一劫,但那时先帝刚驾崩,京中大权落入宋莜岚手中,我回去无?疑是自投罗网,只能先消失一阵,伺机而动了。”
三年前他奉圣命治理水患,宋莜岚就?是借这?个机会派人在江南设伏,欲置他于死?地。
他跳进?滚滚江水中躲避追杀,然而刺客穷追不舍,想来宋莜岚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?要见尸,看不到他的尸体绝不会罢休。
温初言混进?商队,一路逃到北戎。
北戎天高皇帝远,是宋莜岚手伸不到的地方。
而新王拓拔琰刚愎自负,性?格暴烈,唯一的软肋大概是他那个不会说话的早逝的生母。
温初言算准这?点,被俘后假装哑巴,营造出和拓拔琰生母类似的处境和身份,果然让拓拔琰动了恻隐之心,收他在帐下做事。
兄长?说起往事轻描淡写,温久作为听众,揪心地蹙起了眉。
“久久,我也?要跟你说声抱歉。”
江澧满怀愧疚地说:“初言在北戎的事我是知道?的,这?些年你托我寻找他的下落,我却一直佯装没有他的消息,对不起。”
“没事的表哥,那些都不重要了,哥哥回来便好。”
温久明白江澧的苦衷。
那几年瑛国公府的处境也?不大好,江澧和温初言保持联络已是冒着极大的风险,而她在温家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,江澧选择隐瞒兄长?的下落,她能理解。
“长?公主已经?伏诛,二叔他也?……”
温久欲言又?止,前阵子刚发生的事,由于真相太?过沉重悲痛,她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“我知道?。”
温初言说:“一报还一报,他们应得的。”
温久没有说话,她知道?,兄长?只是看起来温和,实则心肠很?硬,骨子里是个冷漠到趋近无?情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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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京城已是晌午,因谢怀钰和陈嵩反应迅速,赶在骚乱扩散之前镇压住叛军,是以温久并未看见想象中的兵荒马乱,街上人来人往,很?多人恐怕压根不知道?发生了什么。
马车刚在城门旁的空地上停下,谢怀钰就?迫不及待地迎上来。
“温久!”
少年看上去刚经?历一场恶斗,下巴上还染着血,气质比平时凌厉了几分。
看到少女平安无?恙,他悄悄松了口气。
“你、你没事啊。”
温初言皱眉:“你这?小孩怎么说话的?难道?盼着我妹妹出事不成?”
“不……我不是这?个意思。”
谢怀钰挨了这?位陌生青年的批评,有些不知所措。
半年相处下来,温久知道?少年是在别扭地表达关心之意,连忙出言解救:“我不要紧的。”
她望着少年身上东一处血西一处血,已分不清衣服原来的颜色,担忧地问:“阿钰,你受伤了吗?”
她唤他“阿钰”……
谢怀钰耳根一红,既为温久把?他视为自己人感到高兴,又?沮丧于自己似乎再一次被当做了小孩子。
“……没有,这?些不是我的血,是宋彧那群影卫的。”